那个瞬间击中了Joe。
“福路中华”葫芦艺术主题音乐会上的巴西战舞
被精妙控制的肌肉在抖动,像一匹冬日的马,鼻孔喷出气。眼睛紧盯着猎物,身体在说话,它说,这是战斗开始的号角。突然,上半身体猛然下压,单脚为支点,以腰为轴带动整个身体快速侧空翻,度的两周回旋踢!好一记腿鞭!凌厉、腾空,在某一瞬间,头朝下,脚尖斜指天空,脚背绷直,身体形成一个完美的直线,干脆凌厉得像是利刃出鞘。
“这就是巴西的卡波耶拉(capoeira),巴西战舞!”Joe激动地说,那个瞬间一下击中了他,在Joe还小的时候,最期待的也是这一幕。Joe是巴西人,年陪美国孤星学院的妻子Erin一同前往中国,来到曲阜师范大学,这所位于孔子故里的学校。能在这个距离巴西近两万公里的地方,再次遇见巴西战舞,这令他无比激动。毕竟在中国,还是很少有人了解巴西战舞这种介于艺术与武术之间,在酷炫舞姿中有着超高的击中率和杀伤力的独特舞蹈。他也希望能向更多的中国友人宣传巴西战舞——巴西最重要的本土文化象征与国技之一。
在巴西战舞的宣传方面,Joe很感谢扈鲁,也正是扈鲁才让Joe终于在中国再次见到了巴西战舞。Joe与扈鲁的相识最早可以追溯到年的一次外教工作交流活动,在那时Joe给扈鲁介绍了巴西战舞,并告诉扈鲁虽然这种舞蹈融入着相当程度巴西原住民的文化特色,但实际上衍生自巴西的非裔移民反抗贵族和奴隶主的斗争,其背后是黑人奴隶自16世纪起的血泪斗争史,也讲述了巴西战舞从兴盛到被禁到再次兴盛的跌宕发展过程。
兴许是因为Joe的讲述给扈鲁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同年,扈鲁决定携曲阜师范大学武术专业的部分师生,对巴西战舞的展示进行了全新编排,根据中国武术和巴西战舞相似的身体稳定性练习等方面,将中国武术虚实步、冲拳推掌、扫腿侧踢等动作,与巴西战舞基础动作Ginga中躲藏、闪避、佯攻、攻击等步法相结合,将中国武术融入巴西战舞,希望能借此拉近中国观众和巴西战舞的心理距离。Joe亦受扈鲁之邀,对曲阜师范大学武术专业学生的巴西战舞初展示提出指导建议。
Joe和扈鲁观看新编的巴西战舞并提出建议
一般观者可能认定舞蹈是重点,但对于熟悉巴西战舞的Joe来说,他更为这支舞蹈的配乐乐器Berimbau(柏林宝)激动万分。“这场舞蹈的点睛之处,正是柏林宝葫芦琴”Joe说。这种用葫芦制作的乐器是一种巴西传统打击乐器,也是巴西战舞中不可或缺的伴奏,柏林宝葫芦琴的使用会使战舞更加震撼人心。为使舞者能更好地踩中柏林宝葫芦琴的独特律动,Joe夫妻二人和扈鲁还专门用柏林宝葫芦琴敲打节拍,与舞者的舞步相应和。
Joe夫妻二人和扈鲁弹奏柏林宝葫芦琴
可即便这样介绍柏林宝葫芦琴,还是无法完全体现这些葫芦琴的珍贵性。应当说,这是中国从未出现的一种乐器,甚至需要扈鲁组织葫芦文化研究创作团队去专门复原:柏林宝葫芦琴仅由一根木杆、一条钢丝与作为共鸣音响的葫芦三个部分组成。为使共鸣笳声有力,葫芦要选用外皮较薄且弧面光滑的圆形葫芦,选择优质的葫芦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将葫芦的下半部分完美切割下来,方可使用;木杆则要求两指粗、一米余长且具有韧性,这样当将系在木杆两端的钢丝拉紧时,木杆才能适度弯曲而不被折断;最后再将葫芦脐两侧打孔,穿引的丝线绕过钢丝,令葫芦背靠木杆紧紧依附,这样在敲击钢丝时自然会带动葫芦共鸣。
扈鲁复原的柏林宝葫芦琴
Joe深刻记得,在和扈鲁就巴西战舞葫芦乐器方面进行探讨和交流的仅仅半个月后,扈鲁便突然拿出复原好的柏林宝葫芦琴给他看。扈鲁的行动力令他惊讶,也使他分外感动。那时的他,拿起第一批复原的柏林宝葫芦琴弹奏并为每一把琴调音,葫芦琴的声音将他带回巴西的家乡,也让他更加期待着有更准确的音色的柏林宝葫芦琴在中国诞生。Joe对葫芦琴的结构、选用材料等方面提出调整建议。几番重新打磨完善后,才终于诞生了舞蹈过程中正式使用的柏林宝葫芦琴。复原的柏林宝葫芦琴更是给新编排的巴西战舞锦上添花。
Joe为第一批复原的柏林宝葫芦琴提出改良意见
经过多年的沉淀和积累,时间来到年10月13日“福路中华”葫芦艺术主题音乐会,若你在曲阜师范大学音乐厅,你会遇见巴西战舞!看到腾挪跌宕的锁技,看到舞者的身体如波浪般起伏,让Joe感到震撼的瞬间也会让你感到震撼!你会遇见海外葫芦艺术——柏林宝葫芦琴!看到柏林宝葫芦琴的演奏者右手同时用竹编沙锤(caxixi)和小木棍两个击器击打钢弦,听到沙锤在舞动和敲击时自身发出的声音,听到腹部和扣在腹部的葫芦箱在震颤着开合中的共鸣声。观察得更仔细一些,你还会看到演奏者一直在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夹着一个薄石片顶在钢丝上控制音色和音调。那令舞者更加激昂的声音也会让你回肠荡气!
Joe一直觉得扈鲁“在干一个很大胆的事”,这种“大胆”的背后是对葫芦文化和它携带的价值观的珍重。“我觉得他特别珍惜葫芦文化,就是一个有价值的东西遇到了一个狂热的爱好者”,也是正是这种说干就干的“大胆”让扈鲁在半个月内使柏林宝葫芦在中国从无到有、让结合了中国武术的巴西战舞展示在人们面前。